墨西哥塔巴斯科州曾经是国际代孕的中心之一。在墨西哥塔巴斯科州的某些社区里,整个社区的妇女都是通过为外国人生孩子而谋生,直到2016年政府对代孕提出新的限制。本文是墨西哥代孕妈妈的谈话实录,尽管在墨西哥代孕存在风险,但这些墨西哥女性仍然决定成为代孕母亲。
我给人们带来幸福和快乐,他们同时也给了我幸福和快乐
帕蒂(Paty)在通往塔巴斯科州首府比亚埃尔莫萨郊外的尘土飞扬的道路旁等待。她的家就像居住在该地区的其他人的家一样,由水泥墙支撑,并且覆盖着一个的锌板屋顶,这种金属房顶使得她的房屋在40ºC的温度下让人无法忍受。
她自称为她做代孕妈妈挣的钱用来为她的家人(她的丈夫和三个孩子)建造了这栋房子。当她讲述自己的故事时,她微笑着,她的眼睛变得更加明亮 – 她已经怀孕五个月了,这是她第三次为别人代孕孩子。总的来说,这将是这位34岁的代孕妈妈的第六次分娩。在怀孕了名叫“伊莎贝尔”的胎儿九个月后,她感到“快乐和满足”。
当她发现代孕的可能性时,她的丈夫失业了。而Paty只找到一些零时工作。后来,Paty得到一个做代孕妈妈的机会,她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方式来偿还债务,并摆脱每个月底对于偿还债务的忧虑。后来,Paty代孕了三个孩子,她总共赚了510,000比索(23,000欧元),这不包括代孕委托人给Paty的礼物价值。
第一次被雇佣代孕生孩子,委托他代孕的夫妇是两名来自加拿大的男同性恋者。他们为Paty的大女儿的成人礼派对付了钱 – 在墨西哥当地,一个女孩年满 15岁则标志着一个孩子成为一个年轻女人的那一刻 – 并给Paty家买了一台新的洗衣机,一套新的音响系统和她的新房子的电视机。Paty骄傲地展示了她的第一个雇主赠送给她的这些财产。
第二次被雇佣代孕生孩子的,委托Paty代孕的是一位来自加拿大的单身母亲,她给了她额外的25,000比索(约合1,200欧元)现金。
第三次被雇佣做代孕妈妈,也就是Paty目前的代孕任务,代孕委托人是来自两位法国的男同性恋。Paty希望她目前的代孕委托人像第二次的加拿大代孕委托人一样慷慨。
前两个家庭还继续发送她生下的孩子的照片和视频。
代孕是否应该合法化是国际辩论的重要话题。在允许代孕的国家中,有的国家对代孕存在一些限制,例如美国(部分州),英国,巴西,泰国,俄罗斯,乌克兰,印度和墨西哥。但是从2016年以来,墨西哥南部的塔巴斯科州是世界上唯一的一个不允许通过任何专门的健康或辅助生殖法案进行代孕实践的地区。墨西哥塔巴斯科州只是通过了对1997年民法的修改案。塔巴斯科州民法典明确指出代孕妈妈生的代孕婴儿在法律上属于委托代孕的父母(intended parents,代孕委托人,也译作“预期父母”)。
塔巴斯科州直到2008年才有代孕出生的婴儿的第一次记录,但到2012年,这一数字已经开始暴涨。塔巴斯科州的民事登记处允许代孕委托人父母(Intended Parents)将婴儿登记为自己的合法子女,所需要的手续仅仅需要出示代孕合同的经核证的副本。因为越来越多的来自一些不允许代孕的国家的代孕委托人的需求,墨西哥塔巴斯科州的代孕中介机构的利润越来越高,整个塔巴斯科州的代孕生意逐渐红火起来。
墨西哥塔巴斯科州法律没有明确禁止或允许代孕。一名墨西哥代孕妈妈因代孕可以收到13,000至15,000美元(11,700-13,500欧元)的代孕补偿,现在墨西哥代孕价格为50,000至70,000美元(45,000-63,000欧元)。此外,具体到墨西哥代孕个案,代孕委托人还需要支付数额不等的零碎费用- 但这仅仅是美国代孕价格的一半。
然而,这些代孕中介机构的鼎盛时期在2016年12月结束,塔巴斯科州再次改变其民法典,禁止代孕中介,并通过“不孕不育医学认证”来限制墨西哥代孕。“不孕不育医学认证”不包括同性恋者。
现在,墨西哥国会正在讨论是否在全国范围内推广这些有关代孕的限制。在塔巴斯科州,在法律变更生效之前签署的代孕合同仍然有效,这就是为什么仍有数十名妇女为外国人代孕婴儿的原因。
代孕妈妈帮助代孕委托人生孩子时,代孕妈妈帮助了那些想要孩子而自己不能生育的人,代孕妈妈得到报酬,代孕委托人也不欠任何人。—代孕妈妈SELENE
“是的,我运气比较好,连续成功代孕了好几个宝宝。现在我希望代孕另一个,但目前我无法做到,医生要求我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产后恢复“
帕蒂笑着说道。她承认这笔钱是她做代孕妈妈的主要原因,但她说做代孕妈妈不仅仅是为了钱。“这些找我代孕的家庭可以花很多时间陪孩子,并且他们很爱孩子。当我代孕的第一个孩子出生后,代孕委托人第一次见到孩子… awww。他们尖叫着哭着拥抱我!这是一个让我感到非常自豪非常幸福的时刻。“
当人们问她是否感觉自己卖掉了自己的孩子或被利用时,她回答说并不认为是这样,并且这是个让人自豪的工作。
如果上帝让我通过做代孕妈妈来帮助别人,那么我和我的丈夫就会帮助他们。
Paty帮助别人的方式甚至包括为这些代孕机构招募更多愿意做代孕妈妈的女性。这包括她自己的妹妹,她的嫂子,以及她家附近的许多女孩。
这是一个传播链条,并且传播得很快。
街区的每个人
在代孕妈妈“Mirna”和“Nohemi”的社区,她们说这个街区的每个女孩都是代孕妈妈。这些女孩是姐妹或者朋友,都在做代孕妈妈。
某个做代孕妈妈的女孩的母亲说:记得当邻居们背后说闲话时,她说她总是为自己做代孕妈妈的决定辩护。“’她们卖掉她们的孩子,等等等等’,而每当邻居们说闲话,这些做代孕妈妈的女孩会说……普通怀孕生的孩子流着妈妈的血,而这些代孕的婴儿却没有。代孕妈妈只是暂时出租子宫而已。“
35岁的Mirna有三个孩子,最近第一次经历了胚胎移植。在医生成功将代孕委托人的胚胎植入代孕妈妈的子宫之后,代孕也就完成了非常关键的一步。在胚胎移植之前,代孕妈妈必须服用一些荷尔蒙。
她们离开了他们的家,因为她们的父亲虐待她们。Mirna姐妹和Nohemi现在住在塔巴斯科州的比亚埃尔莫萨(Villahermosa)附近的一个小镇。她们说,在她们居住的街道上,每个健康的女人都是代孕妈妈。 BEGOÑARIVAS
在Mirna之前,她的妹妹Nohemi,32岁,结婚后生育了两个自己的孩子,后来成为了代孕妈妈。认真对待代孕的代孕机构通常要求代孕妈妈年龄小于35岁并且以前怀孕分娩过。Nohemi在Facebook上找到了该代孕机构,但从那个时候起,代孕机构的数量成倍增加。即使在今天,通过简单的Google搜索找到代孕机构也很容易。
2016年,Nohemi为一对同性恋澳大利亚情侣代孕生下了一对双胞胎。仅仅两个月后,她怀上了自己的第三个孩子。很难想Nohemi苗条的身材生育过5个婴儿。而迄今为止最后一次分娩就在两周之前。
塔巴斯科代孕行业繁荣背后的原因超出了墨西哥法律和社会经济因素。Nohemi和Mirna都没有读完高中。她们承认,她们的父亲在她们的母亲离开家庭后与另一个男人一起生活,并虐待Nohemi和Mirna姐妹。
“我决定在18岁时离家出走,”Mirna说道,她展示了她现在与姐姐以及孩子一起居住的小房子。
在代孕监管松懈的繁荣时期,每次塔巴斯科州的代孕妈妈成为头条新闻时,都是因为出了代孕行业的负面新闻。例如试管婴儿诊所因无经营许可非法经营而关闭、假试管婴儿医生被抓到、手术医生没有正规医学训练,边学边练习; 试管婴儿诊所突然关闭,让代孕客户的钱打了水漂……
2016年塔巴斯科州通过新的代孕监管法律,将代孕限制改为“仅限墨西哥有生育问题的夫妇,同性恋者被排除在外”。
“有一个女孩的代孕经历,她代孕的宝宝在她体内死亡,她也差点死了,”另一位代孕妈妈Selene说。
Selene曾经从一个房间里成功逃出来,当时一个代孕机构老板正在囚禁她。几个月前,她带着一岁零五个月的孩子开始做代孕妈妈。该机构承诺为她的孩子提供单独的居住环境,食物和学校教育,直到她在塔巴斯科的妇产医院分娩。但她发现实际情况却截然不同:她和其他九个代孕妈妈以及各自的孩子共住一个房间,那里没有足够的东西吃,她们不得不做一些不适合孕妇做的工作。
“我当时居住的地方充满了蟑螂,水是绿色的,没有电,没有家具。那里的环境太差了。身体和心理上备受煎熬,简直就像是虐待,“29岁的Selene说。Selene是这位代孕妈妈使用的一个假名,她拒绝拍摄她的照片,因为害怕遭到一些黑帮的报复。
虽然她请求这家黑代孕机构让她离开,但头目告诉她,如果她离开,她将被迫向该代孕机构偿还“她们所花的全部钱”,并且这家黑机构威胁她和她的孩子。然而,有一天,在去超市的途中,在朋友的帮助下,她设法带着她的孩子逃脱了。
尽管Selene的代孕有过冒险经历,但是Selene又开始了代孕工作。她的丈夫没有工作。
现在处境真的很难。你去银行要求贷款,银行向你收取很多利息,“她说要为这个决定(做代孕妈妈)辩护。“你这样做,你帮助那些想要孩子的人,你得到报酬,你不欠任何人。别人也不欠你什么
一年前,她通过另一家机构为一对以色列同性恋夫妇生了一个女孩,现在又期盼着做代孕妈妈了。
“我的生育能力很强,可以说很擅长生孩子,”Selene强调道。“现在我会尝试直接住到代孕委托人的家中,因为这样也有助于我们形成美好的友谊,”她说。
来自墨西哥全国各地的妇女在塔巴斯科(Tabasco)州分娩,那里的法律适用于在该州分娩的代孕妈妈。27岁的Isabel(伊莎贝尔)是一名6岁女孩的单亲妈妈,她们住在墨西哥城西部一个峡谷中的小房子里。她说她并不是为了金钱而做代孕妈妈。但出于医疗原因:在将自己成为代孕妈妈之前,她因为捐卵时被过量使用刺激药物而导致了卵巢过度刺激综合征(OHSS)。
“通常一个健康女性允许捐卵六到八次。每六个月捐卵一次。这是正常的,没有任何不良影响。而我曾经每三个月捐卵一次,“她坦白道。捐卵就像代孕妈妈一样,通常是为了钱而进行的。Isabel(伊莎贝尔)每次捐卵赚取大约10,000比索(500欧元)。墨西哥缺乏辅助生殖法律的规范,这不仅在涉及代孕方面,而且在干细胞捐赠以及捐卵方面同样也缺乏监管。
伊莎贝尔说,她的医生告诉她,她曾经过于频繁的捐卵导致她有健康风险,医生建议她怀孕以改善她的健康状况。根据医学文献,捐卵频繁可能的副作用之一是卵巢过度刺激综合征,因为频繁切大量使用促排卵药物会成倍提高患有“卵巢过度刺激综合征”的风险。在极少数情况下,“卵巢过度刺激综合征”可能导致严重的疾病或死亡。但是根据美国生殖医学学会的意见,如果患有“卵巢过度刺激综合征”,在任何情况下怀孕都不应该是医学上可取的措施。事实恰恰相反:怀孕会加重卵巢过度刺激综合征的症状。
但Isabel坚持认为,就算她做代孕妈妈没有得到报酬,无论如何她都会成为代孕妈妈。因为“我希望给我女儿一个更健康的妈妈。”现在,在移交自己代孕生的婴儿后,她感到“快乐和满足。 “她说她想通过学习然后通过考试成为一名警察。
相比之下,33岁的Guadalupe在为一对来自美国的同性恋情侣代孕一个女孩时开始感到不安。在我们在墨西哥州Cuautitlán-Izcalli(库奥蒂特兰-伊斯卡伊)的家中进行的第一次采访中,她看起来很平静。当时正是暑假期间,她的孩子从学校回到家里。采访时她的丈夫也在家里,因为他在附近仓库里上夜班。
Guadalupe(33岁)对她的代孕感到紧张。 她在美国为一对同性恋夫妇代孕一个孩子,但她的一位朋友,也是一位代孕妈妈,最近因怀孕而出现严重并发症,医生不得不摘除她的子宫。 现在Guadalupe也在担心自己的健康状况。
首先,她说,她决定在代孕过程的白天依然工作,这样她每月可以多赚2000比索(91欧元)。
“代孕机构会联系你,如果你符合做一个代孕妈妈所有要求,他们会介绍一个客户给你,”她说。“胚胎移植很快,最长也只需要十几分钟”。
她详细介绍了她做代孕妈妈接受付款的步骤:签署代孕合同时为160欧元,胚胎移植时为140欧元,第一次超声波孕检当天为230欧元,怀孕12周后她每次医疗预约会收到460欧元。当她代孕的孩子分娩时,另外还有3,500欧元,双胞胎则会额外多得到1,370欧元。总的来说,她说她会赚到大约6,700欧元。
尽管墨西哥社会的经济在不断增长,但在墨西哥分娩仍然具有固有的风险。根据联合国儿童基金会2015年的数据,在墨西哥,每100,000名妇女中就有38名在分娩期间死亡。在美国,这个数字是14,而英国则是9。
尽管她以前乐观,但在最初的采访过去几周后, Guadalupe写了一封信,表达了她的担忧。“一些事情开始让我感到担忧,”她说。她的一位朋友,也是代孕妈妈,在剖腹产期间差点死于大出血。她最终患有前置胎盘(placenta previa),在墨西哥,每200例怀孕中会出现一例。最后,医生不得不摘除Guadalupe的子宫。
在墨西哥代孕中,如果代孕妈妈需要子宫切除术,代孕委托人无需额外补偿代孕妈妈。代孕委托人(Intended Parents)于代孕妈妈的代孕合同中规定:代孕委托人同意支付代孕妈妈因为代孕而产生的一切医疗费用,直到代孕妈妈分娩。但代孕妈妈签订的代孕合同中也规定代孕妈妈接受怀孕和分娩时带来的风险。
Guadalupe在十二月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女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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